SSABRIEL

*快银视角，隐EC，轻微剧透，可能ooc请见谅

皮特听到了那个声音，在他脑海里响起来的，当他一条腿被困在坚硬的水泥地面里，另一条腿被那个来自远古的伪神——其他人的叫法，在皮特看来那不过是又一个不清楚自己究竟在做什么的傻瓜罢了——像折断一根树枝一样折断的时候。不管这个傻瓜以为他自己在做什么，那都太他妈糟糕了，皮特感到了他打出生起就从来没感受到过的疼痛，与此同时，他听到一个声音在他那被剧痛搅成一片浆糊的脑子里响起来。

“皮特。”那个声音呼唤他。皮特发誓自己听见那嗓音的主人明显颤抖了一下的尾音，并感到疼痛从他的腿上消失了。紧接着，他感觉到了那个人感觉到了自己的疼痛的感觉，这听起来好像不大通顺，但这就是他当时所感觉到的。这疼痛仍是属于他自己的，但是，由于那个人的介入和承受，使那原本锋利的几乎撕裂他神经的痛感变得像包裹了一层棉被一样钝挫以及遥远起来，他的脑子因此逐渐恢复了思考能力。

这是他第一次的，接触到那个人的力量。接触，并从中受益。他头一次觉得自己像一个初生的襁褓中的婴儿一样被保护。他感到渺小和安全。如果说这个世界上有什么能比光更快，就只能是思维了。

这样的力量属于这个叫做查尔斯·泽维尔的人。在那天之前，他对他来说还不过还是名片上的一排花体印字，以及电视上，偶尔会在提及他父亲的名字时一同被提起来的人。他就像是他父亲的反面，像钻石所发出的光芒与将其掩埋的幽深漆黑的矿井。

皮特想要变好。有时候他仍然会隐隐担心，有天自己会像他父亲那样。直到他见到查尔斯，他明白，也许他会有那个他一直想要的答案。所以当他看到了他，当他第一天在这所“学院”报道的时候，他看到查尔斯用双手摇着他的轮椅从走廊上徐徐驶过，轮子在地板上摩擦出吱吱呀呀的声响时，他毫不犹豫地使用了他的力量，他想接近他，朝他靠近，更近一些，觉得自己有点犯傻，又有点像去听摇滚乐队现场的中学生。随后他发现一切都静止了，像他过去常常做的那样。不，有什么东西不太对——这一次，静止的还包括他自己，他的口香糖在嘴里嚼到一半，有一端仍然粘在他的上侧的臼齿上。它从他的牙齿上滑落下来，掉在他的舌头上…而他却一动不动，甚至没用舌头将那块口香糖卷起来。发生了什么？

这时候，他将视线收回面前，正好看见查尔斯将轮椅驶到了他的身旁。他抬起头来看着他，神情有点严肃，让他感觉到自己才是正在仰视的那一个。皮特从他不算多的当学生的经验中总结出，在开学的第一天就惹恼了校长可不是什么好兆头。他很想咽一咽口水，可他的喉咙仍然一动不动。

皮特不得不盯着眼前这位看起来有点严肃的教授，他注意到他额角的伤痕依然没有愈合，纱布的边角还泛着红。查尔斯神色疲惫，嘴唇苍白，眼底有血丝，好像比大战结束之后更消瘦了些，似乎在获得强大精神力量的同时，他身体的其它方面也被削弱了。不过，令皮特感到意外的是，接下去的一秒，对他来说几乎是漫长的，神情严肃的教授突然努了努嘴唇，抬起一边的眉毛，然后，猝不及防地，露出一个很浅的微笑。那个瞬间，皮特的脑子里突然出现了一片奇异的景象：春天来了，鲜花开了，一只色彩斑斓的小鸟鸣唱着从他身边飞过，翅膀划过他的脸颊，柔软的令他心头一颤，令他想打一个酣畅淋漓的令人发笑的喷嚏。他很确定这不是由于任何的超能力，那只是从那个人身上来的，一个意料之外的微笑，带给他的感觉。

“皮特。要注意仪表，毕竟是开学的第一天。” 查尔斯的嗓音温温沉沉，令皮特的耳膜有点儿发痒。他从座位上微微欠起身，抬起手拎起皮特今天早上匆匆捆在脖子上的那条东西摆弄起来。片刻之后，查尔斯拿开他的手指，那东西便能够姑且称为领带了。查尔斯看了看皮特的脸，神情又变回严肃的样子，但他的审视并不让皮特感到不自在，反倒像如沐春风一般，皮特在心底绽开一个大大的笑容，他发誓查尔斯注意到了。他的视线顺着皮特的脖子落在他的肩膀上，又抬手将那不合身的西装在他肩膀上隆起的褶皱抚平了，才重新露出微笑，似乎对自己的“杰作”非常满意。

“重要的不是多么快，而是专注。试着放慢下来，让自己注意到那些微小的东西。一旦发现之后，你将有这世上所有的时间去改变它们。” 带着微笑的，更像是来自一个朋友的谈话而非一位长者的教导的，皮特听见查尔斯这么告诉自己。

这令皮特不禁想起了学院刚重建完的那一天。他安顿好自己的东西之后就去校长办公室里找——好吧，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要找谁。也许是他父亲，也许他只是不想再一次的“太迟了”。可当他跑到那儿的时候，他又一次错过了。那儿只有查尔斯，独自坐在那张红橡木的老式书桌后面。他好像听见了皮特脑子里的声音似的，转过身来，脸上划过片刻的惊讶神色，接着他的眉头很快舒展开来，眉宇间带着一点欣喜。皮特注意到了他神情的变化，焦躁地用鞋尖在地上磨蹭着。

查尔斯用手指在大腿上轻轻拍打了几下，说道：“别担心，皮特。在你准备好之前，你的秘密在我这儿是安全的。” 他微微抬了抬下颚，示意皮特在房间另一头的皮质沙发上坐下来。

于是皮特在书桌旁边一把椅子的椅背上坐下来。他把断掉的打了石膏的那条腿往前抻直，另一条腿晃悠悠地支在地面上，好像一切都顺理成章。查尔斯有点好笑地摸摸鼻子，抬起眉毛看着他。“他刚刚走，孩子。如果…假如这是你为什么来的原因的话。” 

“我…我其实也，不不，我来了因为我知道在这里找不到他，可我又想要找到他。我是说，我还——”

“皮特，皮特…” 查尔斯在轮椅上换了一侧手肘来支撑身体，皮特终于将刚刚还在不停比着手势的双手垂到身旁，脸颊有点沮丧地鼓起来。紧接着，他好像想起什么似的，他的眼睛重新亮起来，他抬起头，目光炯炯有神又有些躲闪地望着查尔斯。“泽…泽维尔教授。”他尽量使自己的语气听上去毕恭毕敬，“能…能跟我说说他吗？他是什么样的？他…像人们所说的那样吗？”

查尔斯沉默了许久，看不出来是在思考还是回忆。“他…只是一个想回家的人。而你，皮特，你已经足够好而不会让自己迷失方向，但假如你想要成为，指引他回家的那个人，你需要更快些、更好些。不要心急，当你已经拥有了这世上所有的时间，你所需要做的不过就是放慢下来，感受它们的存在。”查尔斯在他的话音落下之后缓慢地抿了抿嘴唇，接着说道，“埃里克，对我来说是重要的。你很幸运，皮特。” 

他的语气，听上去就像现在这样，亲切平和，令人安宁。皮特感到他心头一直嗡嗡作响的那些恼人的小声音不见了。然后，他看到查尔斯，几乎可以说是优雅地控制着轮椅转过身去，在转头的瞬间面带微笑地给他温柔的一瞥。他周围的人们又开始活动，他们制造出的窸窸窣窣的噪音又回到了皮特的耳旁。皮特望着查尔斯渐渐驶向走廊另一头的背影，发誓自己在他身上仿佛看到了视频游戏里面NPC身上散发出的那种白色光晕。

他甩甩头，合上刚刚一直忘了合上的嘴，感到那块口香糖在他的上下臼齿间被挤压成了一小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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